01.此时此刻
此时此刻的我,正躺在病床上,手术已经过去了两天,当时的痛感和恐惧好像也慢慢消失了,平静下来,记录下这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。
02.手术之前
听到手术这个词,总会让人有心惊肉跳的感觉。我所做的是鼻窦炎加鼻息肉切除手术。起因要从这个星期一开始说起。
星期一正好是开完人代会上班的第一天,一切都很正常,快到11点的时候,突然觉得右耳一阵疼痛,整个右边脸都麻了,我赶紧让隔壁办公室的一个姐帮我看看,她看了看说,好像有个东西。
我当时心神不宁,立马放下手上的工作,飞奔去了县医院。
到了医院,人超级多,医院真的是一个永远都人满为患的地方。
从挂号到医生开单子到排队做检查,我只知道我心里很慌,很着急,干什么都是跑的去的。
交费的时候一个大妈插队,按平时我应该就随她去了,可是那个时候真的由不得自己的那种急切心情,我很烦躁的就冲她说要排队。
医生开了两个检查,一个是电测听,一个是ct。
在电测听室,前后拿两个耳机让我听,听到了就按钮,可能过程只有几分钟,但是我觉得好漫长,心慌。
出来以后,医生把报告单拿给我,我顺口问了句,还好吗?她回答说,不怎么好。当时那个心,直接掉地上了,我不甘心,又问了一句,是右边不怎么好吗?她说两边都不怎么好。
整个人就懵逼了,不知道说什么,她又说,你去找医生吧,问下医生。
我整个人以蒙圈的状态跌跌撞撞去了住院部一楼,准备做ct,然而ct排到了下午2点以后,我只有在继续请下午的假。
下午2点,我就在ct室门口焦急的等待着,喊到我的名字我就飞一般的速度冲上了台子,然后又是熟悉的ct机的声音。
这个声音从2017年到现在我已经听过太多次了,从第一次的闭眼推进那个圆圈里的恐惧变成了淡然。
做完ct之后,我就飞奔到14楼我去年住院的那个医生那里,把两个检查的单子都给他,他认真仔细的看了我的片子,说还是鼻炎引起的。
鼻子里面有一个管子通到耳朵,因为鼻子里面长期不通,有分泌物等,右边耳朵的那个管子里已经有一点点被堵起来了。
听到这里,我整个人就被定住了一般,只知道医生说要手术,因为今年我已经充分药物治疗了一年了,情况还是没有改善,所以还是要通过手术,把鼻窦打开,让药物能用进去,否则,就会继续影响耳朵、影响听力。
03.决定做手术
事已至此,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做手术已经势在必行了。
我内心也认为这只是个小手术,于是就让医生开了住院的单子,准备星期二住院。
回到家,我轻描淡写的跟爸妈说,准备做鼻子的手术,他们也很认同,因为他们在陪我治疗鼻炎的这两年中,也已经知道了手术是必须要做的,只是哪一天做的问题。不过,我向他们隐瞒了我耳朵听力下降的现实情况。
于是手术就这样定下来了。
出现在面前又一个问题来了,那就是去哪做手术?是去合肥大医院做,还是在县城的这个二甲医院做?
很多关心我的人给我和我爸妈都提出了好多建议,当然大多数都是建议我去合肥,而且给我介绍了很多熟人。
我知道合肥的医疗设备、技术人才都比太湖好的多,考虑了再三,我爸妈跟我还是决定在太湖做手术,因为在这个医生这里,我已经看了2年了,他对我的病情也十分了解,虽然他年轻,但他更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。可能相信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吧。
于是,星期二的上午,我就在医院开了住院,在住院楼14楼,29床住下了。
我是怀着特别虔诚的心情对待这次手术的,星期二晚上,我坚持在医院住下了,一是因为第二天早上要空腹抽血、验尿,难的跑,二也是想踏踏实实的在医院备诊。
可是,万万没想到,隔壁病床的呼噜声,让我通宵未眠。人生就是这么无奈。
星期二上午抽了血、验了尿,挂了5个多小时的水,下午做了心电图、胸片等系列检查,回家吃过饭、洗过澡,我就匆忙住下了。
医生也跟我说了下手术,手术将在全麻下进行,将鼻窦打开,将鼻息肉切除,他说全麻会减轻手术中的疼痛,病人会觉得好受些。我认同全麻这种方式,只是一想到全麻,整个人心就会很慌,很怕。
带着这样的情绪,在隔壁床的呼噜声中,无眠了一整夜。
就这样到了星期三。
早上醒来没多久,我的主治医生就来我床前,说手术安排在明天的第一台,然后又说了下全麻跟局部麻醉。爸妈比较不放心,又问了一下全麻的副作用跟风险,医生说没问题的,现在技术已经很成熟了,要不你们也在考虑一下。
医生走了以后,我跟老爸也没商量,就认同了全麻,觉得这样少些痛苦,医生也好操作些。
我们还没来得及答复医生,他过了一会又来到了我的病床前,他说他考虑再三,还是决定让我用局部麻醉。
因为我是过敏体质,像林可霉素这种大部分人都不过敏的药物,我却过敏,他查了全麻的用药,里面有好多种药物,为了降低风险,他还是建议我用局部麻醉,他也相信我能扛下来。
就这样,手术的时间、方式就都确定下来了。
为了保证第二天手术有好的精力,加上病房里睡眠环境实在恶劣,星期三晚上是回家睡的。
就这样,迎来了星期四,也就是我手术的这一天。
04.手术
早上不到8点,我们一家就来到了病房,等待着做手术。
我坐在病床上,因为从来没有做过手术,不知道是该由谁引导,该去哪里。
大概8点30吧,医生拿着一个打屁股的针,在床边对着屁股就是一针,这一针一直疼到了第二天下午,我至今都没搞明白那针是起什么作用。
然后一个推着轮椅的护工在门口喊到,29床,准备下去做手术了。我立马从床上爬起来,他给了我一个写着名字的带子,让我系在手腕上。
系着这个带子,我爸妈陪着我,跟着护工到了三楼,门口写着麻醉科手术室,跟着护工进去后,让我脱了鞋子,换上了里面的拖鞋。
进去以后,是一个长长的走廊,右边有几个手术室,我左右观望,护工低沉的说了句,走到底。
我就再也没敢看周围,径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,看到了另一条走廊。
“进去吧。”在两条走廊的连接处,有一个手术室,我到了旁边门就开了,里面有两个女性工作人员,衣着很随意,衣服也很脏,其中一个指着手术台说,躺上去,外套脱了。
于是我赶紧脱了外套,一溜烟的躺到手术台上,话都不敢多说一句。
身体感觉很僵硬,于是我只有不停的活动眼珠,在手术台旁边有一架仪器,在远一点就是墙壁。
墙壁上有个大大的数字时钟,第一栏是时间,绿色的,记忆里刚躺上去的时候是8:42,第二栏是倒计时,红色的,让人看的瘆得慌,上面一直都是00:00。
就这样躺了一会,我突然想起来我手机还在羽绒服口袋里,而且既没关机,又没调静音。万一手术的时候响起来,既会影响到我也会影响到医生吧。
于是我赶紧问那位工作人员,我的手机还没关机,我起来关一下可以吗?她说,你怎么把手机带进来了,那你关一下吧,我说我家人在外面,要不我拿出去吧。她说不用,那你就关了吧。
然后就是在等待医生来。我记得我还努力的酝酿着入睡,觉得如果准备睡着了,就不会痛苦了。
关于手术室的环境,以及杀菌消毒这些,我根本就没注意到,还是出来以后大家都问我,这是后话了。
在焦急的等待中,听到了开门和门外医生熟悉的声音,知道手术快开始了,我看了下时间,没记错的话,应该是9:20。
医生就位了以后,先是拿棉球擦了我的鼻子、嘴巴,消毒,而且还有酒精渗到了我的嘴巴里。
然后就是拿几块像棉被一样,厚厚的东西,从四面八方盖住了我的脸,手也用东西稍微绑在了手术台的两边,只留下了鼻子和嘴这一块区域让他们操作。
我从仅能看见的那一片区域往外看,棉布盖住后形成的正好是一个平行四边形的光块。就这样一个光块,就成为了我手术开始的记忆。
然后就是不堪回首的手术过程了。只有痛、难受,没有其他的词可以形容,医生一次一次的塞注了麻药的棉条,一次一次往鼻子里面注射麻药,吞了无数的麻药跟血水,我只知道过程很痛,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先做手术的是左边鼻孔,能听到里面骨头撬动的声音,眼泪是直接从眼睛里面冒出来的,那种痛,真的今生都不想经历第二次了。
手术过程中,医生还是可以跟我交流的,我说痛,他就会加一些麻药,或者等我休息一下。
最难受的是他打开蝶窦的时候,医生说,现在打开的是蝶窦,在他操作的时候,左边头里面就传来了剧烈的头痛,痛不欲生,我问医生我能不能拿手按一下,医生说不可以,都是消毒过的。
然后给他当副手的一个医生就按住了我的头,我说再往旁边一点,按住太阳穴。
就是因为这个头痛,耗掉了我所有忍耐,全身无力感,那些棉被盖在身上就像盖着石头那么重。
左边的鼻子手术结束了,还有右边。
就在这个时候,我后悔了,后悔不该做手术,后悔应该全麻。
可是,到了这个时候,又有什么办法。
右边鼻子手术的时候,我整个人意志都不太清楚了,跟医生的配合也没有那么好了。
医生说,痛的时候你要说,不要扛,当我说痛的时候,他又说,这样还痛啊,我已经打了很多麻药啊。
人真的很难做,于是后来的手术我都在扛,自己在小声的跟自己说,不痛,不痛,不痛,加油,加油,加油。
就这样,混沌不清的,终于听到医生说,就剩最后一个窦腔了,把蝶窦打开就好了。
就是这个蝶窦,它一打开,我的头就痛,打开左边的时候,左边太阳穴剧痛,打开右边的时候,右边太阳穴剧痛。
在迷迷糊糊中,我睁开眼睛,看到平行四边形的光块变成了三角形,我的手术也在这拉扯之中进入了尾声。
好了,现在只用清洗一下就行了,手术过程已经结束。
听到这句话,我真的有一种本来被判了死刑,突然宣布无罪释放的感觉。
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。
医生拿纱布帮我擦了脸,还让我把舌头伸出来擦了舌头。然后拿开棉布,让我坐起身来。
哪坐的起来,一点力气都没有。医生帮我抱的坐了起来,让我把嘴里面的血吐掉,他说你可以咳嗽一下,我一咳,鼻子里面哗啦啦流血,他就说你别咳了,一剧烈就会出血。我看了下旁边的时间,11:20。
这时旁边推来了一张床,我也不知道是我自己用力滚到那张床的,还是别人把我抱到那张床的,我只知道,躺倒床上的一刹那,人虚脱了,只听见后面传来羽绒服、眼镜之类的声音。
我就沿着进来的那一条走廊,被推了出去,这一路,应该很短,可能都不超过20秒,可是眼泪却在这一刻绷不住了。
我开始无声的大哭起来,推到手术门口,听到了妈妈哭泣的声音,内心更觉委屈,从3楼上到14楼,这个过程,很模糊,很委屈,很难受,在哭泣。
05.手术之后
从手术室推出来,一路坐电梯,到了病床,医生就开始给我吊水。
头痛,左边头脑爆裂的疼痛,无法忍受,整个人没有意识,只知道有眼泪,有头痛。
到了病床,应该就11点半了,我的意识一直模糊,只知道让医生吊了止痛针,可能还有麻药过完后的痛,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。
一直到3点钟,又被右边的头痛痛醒了,我央求着妈妈去找医生吊止痛针。
妈妈跟我说医生说止痛针不能吊那么多,我只记得自己大声的吼起来,你去问问医生啊,去问问啊。
可能那是一种绝望的心情,实在痛的受不了,医生给了几片止痛药,让我一次吃两粒,如果晚上再痛的时候,就在吃两粒。
吃完两粒止痛药,又开始迷迷糊糊起来,整个人又是懵的,可能是睡着了,也可能是不记得了。
从9点到11点半,是手术的煎熬时间,从11点半到6点多,又是意识不清楚的难受时间。
期间还接了一个工作电话,我只知道我接起来,对方问,你在办公室吗,我说我刚做完手术,对方又说,啊,你怎么了,我说,对不起我有些难受,先不说了。
挂完电话我就哭了,一哭又有鼻涕,鼻子又更难受。总之,整个过程,都很难受,只是没有了手术台上的那种煎熬与忍耐,而肉体上的不舒适感还是差不多的。
附一张自己在迷糊状态下自拍的哭的一塌糊涂的照片
就这样,到了晚上,疼痛感慢慢消失了,头也不再痛了,也能感受到鼻孔里,因为手术后那种伤口的痛感了。
一切又变的很现实,就像又重新踩到地上一样。
到了星期五,也就是昨天,我就可以正常说话了。
隔壁病床的人都说今天好多了,比昨天好多了,确实,好像手术过后的那半天,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过,整个人都是昏睡,没有意识,想来也确实有些吓人。
剩下的工作就是休养了,鼻子里面塞了可以自己融化的棉球。
鼻孔里面全是血壳,忍不住的我总是会那手去扣,问了这个医生,他说可以扣,问了另外一个医生,又说不能扣,总之是很懵。
做完了手术,只有护士来给我吊水,没有人来跟我说手术后的注意事项,反倒是关心我的朋友们帮我在网上搜、问熟悉的医生,再来跟我说要注意些什么。
手术,大概就这样,突如其来的开始,痛不欲生的结束。
只有一个想法,那就是永远都不要手术了,过程真的很痛苦,没有哪一种手术是不痛苦的,也没有哪一种手术是没有风险的。
我知道会有人排斥西医的这种做法,哪里不好了,就切除掉,我也不喜欢,我也不赞同这种做法。
可是,当医生真的那么跟你说,让你自己做选择,是否手术,全麻还是局麻,哪里做手术,这个过程出现在你面前时,很多事情,都是身不由己的。
没得选,只有好好照顾自己,才是最正确的做法。
06.几点生活感想
第一个想法,是感谢关心我的领导、同事和朋友们。不管是微信上,还是来病房里看我的,我都很感谢,这一次我没有发任何朋友圈,因为去年的一次住院,发了朋友圈,好多人来看我,我觉得给别人添了麻烦,所以我不想惊扰大家,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我住院。单位的领导、同事们来了好多人,我真的很感动,可能在病床上,人容易脆弱,这些我都记在心里。
第二个想法是,真的要照顾好自己,手术不论大小,都有痛苦,都有风险,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,在还是属于疾的那个阶段就把它治好,不要等它成了病了,自己也难受,家人也难受。
第三个想法是看病真的难。太湖是个小县城,医疗设备、医技水平都没有省城好,例如那个手术室,我进去也没有人让我把头发套起来,里面的工作人员衣服看上去也很脏,可能是我这个手术不需要那么严格的无菌环境吧。而且像我们家,一家三个人都在上班,还是有这个经济条件去合肥看病的。想想有些老人家,或许病情比我的严重的多,但是受经济、家人照顾等种种原因只能选择在县城甚至乡镇治疗。从这一点来说,就是不公平的,有的人一点小毛病都可以获得极好的医疗资源,而有的人却只能战战兢兢、诚惶诚恐。当然,现在比以前的条件还是好了太多了,这样的一个手术我也能放心在太湖县城做了,都会越来越好的,对于这一点,我还是抱有信心并满怀期望的。
最后一个想法,就是父母辛苦了。从出手术室听见妈妈的哭声,到跟我一起每晚睡在病房、又咳嗽、又被别人呼噜声吵,根本没有好睡眠的妈妈,到在病床旁边对我嘘寒问暖、给我拿这样拿那样的父亲,总之,很多细节,说不出来,我从小在爸妈那里都是很冲的,一言不合就是发脾气,我知道这是我的缺点,他们也因为我的这种性格对我受了很多气,可能父母就是父母吧,他们也没得选,生了我,我还是做不到那么懂事,这些,都要留着以后慢慢改正。
07.最后的最后
其实一直想把过程记录下来,今天是做完手术的第三天,住院的第五天。住了5天院,右手的血管上就有五个针孔。
在医院的状态一直都是混沌不清的,夜晚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,也让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。
这篇文章刚开始写的时候,医生就来给我吊水,于是我右手吊着水,左手支撑着在慢慢写,期间又有几个同事跟朋友来看我,断断续续的,一直写到现在。
水也吊完了,爸妈回家烧饭然后带给我吃,病房里难得有的安静。
隔壁两个病床是两对夫妻,都是丈夫做小手术,妻子在整日整夜陪伴,妻子们好像相约出去买饭去了吧。
那想起来仍然觉得不敢回忆的手术也过去了,痛苦,扛一扛,也还是过了。
照顾好自己,就像领导给我发的微信一样,只有保重好身体,才是对家人、对自己、对工作负责。
当然,或许是我小题大做了吧,想想别人生孩子、大手术,我这些小伤小痛都不算什么,总而言之,记录心情,仅此而已。
作者:竹寺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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