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年前,李志梅夫妇将自家面包车借给了邻居刘国庆过一把开车瘾。哪知,一借悔终生……本文为作者采访所得,以第一人称写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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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相濡以沫,同甘共苦”,这曾是我和老公的真实写照。
我叫李志梅,70后,出生于湖南的一个小镇。婚后,我和老公刘大强开始了白手起家的打拼,并育有一男一女,好日子才算有开端。
老公家离镇上比较近。我们看中了学生市场,便借钱在临街租了一个店面,开了家文具店。
文具店虽说样品众多,但都是小东小西,利润不高。我们省吃俭用,才够开支,但好歹比种地强,不用日晒雨淋。
再者,两个娃都挺听话,成绩也算不错。生活的甜味,在我乐活的心态里慢慢弥漫开来。
后来,镇上街道扩张。我们看准时机,借钱买了块地,临街砌了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子。终于有了自己的店铺,仓库又够大,进货就更多了。
货源多销路广,挣的也慢慢多了。老公考了驾照,又贷款买了辆面包车,用于进货和闲时出租。
时常,我在睡前想:就这样一元一元地挣钱,未来的日子还用愁?
没想到,命运出现了转折。
2015年12月的一天,一个远在桂林定居的亲戚过六十大寿,邀请我们去喝酒。我和老公刘姓家族的一大帮人同行,刚好坐满三辆车。
返程时,本来老公是要开车的,可邻居刘国庆找到他说:“老刘,你看你现在房子有了,车子也有了,简直是人生赢家啊!反正你经常开车,要不回去我来开吧,也让我这穷人好好过把车瘾。”
刘国庆与老公家是多年的邻居。早年,两人一起报考了驾照。老公的驾照到手后,刘国庆去了广州打工,过年回家两人偶尔碰个面。
碍于多年交情,老公不好意思推,便把驾驶位让给他,自己坐在了副驾上。
车后排,坐着刘国庆的大哥大嫂和他二哥的儿子刘建。我和刘国庆的二哥二嫂坐在后面跟行的第三辆车上。
一路上,大家通过车载对讲机,有说有笑。
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一段路程后,刘国庆嚷嚷着要上厕所,将车子开到应急车道上。
当时,应急车道上已经停了两辆车,老公说:“这里现在不能停车的,你忍忍,继续开一段。”刘国庆不同意,说憋不住了:“我快点,没事的。”
刘国庆将车停在应急车道上的第二辆车后面。方便完回来,他刚挂档准备出发,老公发现一辆前4后8轮的大货车飞奔而来,已经压到应急车道的白线了,赶紧伸手打方向盘想出去。
奈何前面有车挡住去路,大货车如泰山压顶般轧过来。
“轰”的一声,我们在后面看到大货车撞了老公的车后座后,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,继续呼啸而去。
我的心脏差点要跳出来,赶紧和大家下车去查看。
幸好,因老公反应快,货车只撞到面包车的后半部。
坐那个位置的是刘建,他被撞到脑袋,满脸是血,已不省人事。
刘建旁边的刘国庆大嫂朱梅花,因车窗玻璃被击破,碎玻璃将她的衣服割破,额头上也划出一条口子,鲜血直流。她吓得哇哇大哭。
老公一下车,我看到他脸都吓白了。一向温和的他暴跳如雷,大吼刘国庆:“叫你不要在这儿停车,你偏要停!”刘国庆两腿发筛,说话没了底气:“我,我也不知道,为何会是这样……”
我和老公立刻拨打了120和110。刘国庆的二哥二嫂见儿子刘建被撞成这样,哭得抱作一团。
而受了点轻伤的朱梅花,冲我老公大声说道:“这是你的车!我被撞成这样了,你要带我去治!”
老公连赔不是:“我们不会推责的。但现在最重要的是,先抢救刘建!”朱梅花见状,不再言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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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,刘国庆蹲在路边,低头不停地抽烟,夹烟的手指直哆嗦:“我就是停了一下,怎么那车就撞过来了啊……”
老公脸色发青:“我让你不要停车你不听,出事高兴了吧?我现在只求千万不要出人命,那是你亲侄子呀!”
我轻轻抱住老公:“不会的,娃福大命大!”见他慢慢平静下来,我又给远在永州做律师的同学打电话。
他听了事情缘由后,问:“你那邻居有驾照吗?他有驾照的话,你们责任不大。”
回过头来,我问刘国庆:“你的驾照呢?”
刘国庆抬起头来,哭丧着脸说:“我还没拿到驾照啊……”
目瞪口呆!原来,刘国庆虽然跟我老公一起报名驾考,但他光是考科一,都是考了三次后作弊通过的。
后面科二,他直接用完了所有考试机会,放弃了学习。
话筒那边的同学着急了:“他没驾照,你们借车给他开干吗?这样你们是要负全责的啊!”
老公气急,拎起刘国庆的衣领骂道:“你这龟孙子!你没有驾照,为什么不早说?你要害死我啊!”
不久,交警前来勘查现场。让拿驾驶证行驶证时,老公站了出来。听说货车逃逸,交警立刻张罗起拦车事宜。
此刻,救护车也鸣笛赶到,现场一阵兵荒马乱。
刘国庆的二哥二嫂哭哭啼啼地送儿子上救护车,朱梅花也跟了上去。
老公跟她承诺:“你跟着去检查,钱你垫付着。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刘建,后面我一定会赔偿你。”
结果,由于脑干损伤严重,刘建到医院抢救后不久,就被宣告死亡。朱梅花的诊断书上则写着:“肩部遭外力冲击,软组织受伤。”她额头上的伤口缝了三针。
很快,车祸的消息有如一枚炸弹,引爆了整个刘姓家族。刘国庆二哥二嫂的哭声,更是如针般刺向我和老公的内心。
是的,刘国庆二哥家就这一棵独苗,他才十三岁,刚上初中呀。中年丧子的痛,怎能用语言去形容!
刘国庆沉默不语。当得知我同学说过,“无证驾驶撞死人要坐牢,借车的车主也要负全责”时,他拉着我老公的手,悄悄哀求:“你要救救我,我真的不想坐牢啊!”
我和老公也是懊恼不已。孩子已死,老公借车给无证的刘国庆驾驶,我家就要负全责。
天知道,到时法院会判多少?本来我家因砌房子和买车就欠了大量外债,如今再来这一出,我家更是如雪上加霜了。
刘国庆突然问:“你们不是买了车险吗?”我们一脸苦笑。刚刚咨询过保险员,说如果是别人撞我们的车,属于对方全责的话,他们是不赔付的。
一听这话,我们更加不敢说我们是无证驾驶,还停在应急车道上,想来都是不会赔付的。
很快,交警那边传来消息。根据老公记下的车牌号,他们在前方路口拦截下了肇事司机。
据对方交代,他并未发现压了应急车道的白线,也不知道撞了别人的车。
交警让老公去大队一趟:“你都老司机了,怎么还把车停应急车道呢?”我们这才意识到,交警从一开始起,就把我老公默认为开车的人了。
面面相觑下,又望了一旁瑟瑟发抖的刘国庆一眼,我们并未吭声。
此时,我又接到同学的电话:“你们这种情况,要不就咬定是你老公开的车,这样,你那邻居不会坐牢,你们也不用承担全责。”
刘国庆哭丧着脸,眼泪都快迸出来了:“哥,你一定要帮我,我不想坐牢啊。”他那一族的人过来帮腔:“咱们都是一家人啊!要不,就让大强说是他开的车吧。”
别的人附和道:“是呀,这样国庆不用坐牢,你们也可以让货车司机帮你们分担赔偿责任。”
更有人说:“我们先将货车司机的钱拿到手再说,反正他是保险公司出,这钱容易拿。剩下的赔款你们好商量,刘国庆肯定要负对半责任的。”
最后,大家达成一致,说这个方法好。
当时,家族里面一个很有声望的长辈,在镇上的联校当校长,他也来劝我:“大家都是亲人啊,要不就按照你同学说的去办。国庆,到时货车那边的赔钱到位了,大强这边的赔款你必须出一半。”
刘国庆忙不迭地点头:“不要说出一半,我全出了都行,只要不让我坐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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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着信誓旦旦又可怜巴巴的刘国庆,以及对我们充满期盼的众人,出于一种无比复杂的心理,我和老公点了点头。
于是,我们分开行动。刘国庆去安抚他二哥二嫂,协助处理刘建的后事。
我们设法与肇事司机取得联系。他承认自己当时是疲劳驾驶,主动对事故道歉后,表示他的货车买了100万的保险,只要不负刑事责任,他愿意承担相应的经济赔偿。
对好口供后,我和老公去了交警大队,全程继续咬定,是老公开的车,并对货车司机疲劳驾驶的情况只字未提。
货车司机非常配合,一再地点头称是。
很快,责任划分下来:货车司机负五责,我们负五责。货车司机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,爽快地在责任书上签了字。
不久,法院判决书下来:这起车祸引发一人死亡,双方共同承担责任,死者刘建家属的64万元赔款,以及伤者朱梅花的医药费用均由双方平摊。
保险公司以对方撞我们的车,且我们违法停在应急车道为由,拒赔了我们。我们也未敢申诉。
亲眼看到判决书,刘国庆和家人长舒了一口气。而短短几天下来,我发现老公头上生出了不少白发,额头上的皱纹也平添了许多。
之后,货车司机方的赔款经由保险公司汇出,送达刘国庆的二哥二嫂手中。这时,该我们这边出钱了。不曾想,我们却被蛇咬了。
那天,我和老公找到刘国庆,好言好语说:“国庆啊,你看保险公司的钱到位了,当初咱们说好的,责任对半。现在,我们也该给你二哥二嫂一个交待了吧。”
刘国庆甩出一句话:“当初是这样说的,可是哥呀,我没钱,我拿不出来啊。”
我和老公气不打一处来:“你,你怎么能这样呢?当初要不是我们帮忙,你就得坐牢呀。你自己犯的错,怎么要让我们来承担?多多少少你得出些吧。”
刘国庆不理会我们,摆出一副无赖脸:“哥,不是我不出,是我真的没有。要不你先出着,等我有钱了再还给你呗。”
这时,朱梅花路过进来,见我们在争吵,帮腔她内弟道:“我侄子是在你车上出的事,你怎么能让国庆掏钱呢?”
我大声说道:“有没有搞错?车是刘国庆硬借的,没证还来借啥车?何况当初是你们答应让我老公充当驾驶司机,余下责任说好咱们共同承担的,现在说变卦就变卦?有你们这样的白眼狼吗?”
两人似乎自知理亏,躲进各自家里,不再理会我们。
见他们油盐不进,我又去找当时那个主事人——联校校长,将情况说给他听。
焦虑之下,我甚至退让了三尺;“我也知道他没钱,但没钱不是逃避的理由呀。
事情既然是我们车子引起的,我认命出钱,但也得是我和刘国庆共同出。哪怕五五分不成,三七分也行啊,再不济,我八他二,他也总要出点钱吧。”
主事人说话倒挺中听:“别急别急,我知道你的难处。这是他的错,哪能光让你背黑锅?我现在就去劝劝他。”
然而,可能是被主事人说得没脸面见人了,第二天,刘国庆竟不见人影,说是南下打工去了。
更有甚者,应该是怕被我们催钱,他连过年都没有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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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种情况,我问老公怎么办?毕竟家里欠债都没还上,根本拿不出钱了。
老公疲惫地望着我;“老婆,你跟着我,没过上几天好日子。眼看孩子大了,总算轻松点,可又摊上这种事。但既然是我们有错在先,法律让我们承担责任,我们这笔钱就出。只是又要让你跟着我受苦了。”
“唉,咬紧牙关过日子,还要背莫名其妙的债!”我非常丧气。
结果,老公冒出一番话;“老婆,我对不起你。如果你实在吃不消,你可以和我离婚,这债我自己一个人来负担。你好好培养咱两个孩子就行。”
我一巴掌拍在他背上:“你说的是什么话?你这样就想打发我吗?没门。不就是欠点钱吗?这还难不倒我李志梅呢,我李志梅也不是吃素的。”
拍疼了老公,我又赶紧抱了抱他,发现原本清瘦的他更加形销骨立。我哽咽说:“没事的,老公,有苦咱们一起吃吧。我能行。”
老公也将我抱得更紧了。只是,我感觉到他的心在“咚咚”跳个不停。
接下来,我们四处奔走。三十多万呀!不是一个小数目,我们只能将能想到的所有亲戚朋友借了个遍。
幸好,因为平日里做人还算成功,大家见我们出了这种事,虽然知道我们欠着债,还是愿意将钱借给我们。
1千、2千……终于,32万凑齐了。
我和老公带着礼物和钱,去看望刘国庆的二哥二嫂。
到他家时,我明显察觉到,这个家冷清到四面苍白,毫无一点生气。夫妻俩愁容满面,眼睛红肿,一看就是终日以泪洗面的状态。
看见我们来,他俩又哭了。
我眼泪也来了,抱紧刘国庆二嫂:“嫂子,我对不起你们,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……这点钱,是我们东拼西凑借来的。你拿着,算我们一点心意。你们也别伤心,日子总还得过下去……”
刘国庆二嫂哭着说:“你这说哪里的话……这事是刘国庆那个没良心的惹的,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!翻脸不认人,还连累了你们两个……”
朱梅花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我们来送钱,便从自己屋里赶过来,冲我和老公嚷:“你们来赔钱的吧?我的呢?你们也要赔点钱给我吧?”
我将法院判裁下来的应给她的医药费,双手送上。
她一看,才几千块钱,冷言讽刺道:“嫂子,你这样就不对了。谁让他们当初借车给咱弟开呢?
因在他们那里,他们让你没有儿子,断后了,这果就该他们担着。这都是他们应该赔的,你拿着就好。
你看,我坐在车子里,也受了那么大的伤,他们才赔这么一些钱给我!”
我憋得脸红脖子粗。刚想回怼她,老公拦住我,说;“我们还有事,就先回家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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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,看着店铺里那零零碎碎的文具,又想着赔钱这件窝火事,我心里真不是滋味,冲“窝囊”的老公抱怨:“快过年了,别人家都是喜气洋洋的,我们却惹上这个麻烦,还被那个不懂理的朱梅花这样讲。
都怪你,为啥要将车子借出去?”
老公连忙劝我:“不气了,不气了,气坏身子不好。我知道错了,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。”
瞅着老公憔悴不堪的脸,我暂时浇熄了心中的怒火。只是这件事,以及那笔巨大的欠款,就如泰山般压上我的心头,喘不过气般地扎心。
为了尽快还清债务,我扩大了店铺的进货种类,衣服鞋子什么的都卖。
恰逢快递在镇村兴起,我又承包了整个乡的快递业务。
每天从早忙到晚,麻木到不知道苦为何物。累了一天,晚上躺在床上想起这件事,依然毫无睡意。
一个月后,也就是2016年的正月里,朱梅花来到我家店面,说她要去医院检查。
她带来了老公、大女儿、女婿一行人,气势汹汹道:“我现在身体一点都不舒服,你得负责帮我去治。”
我很纳闷;“去年出事的时候,你不是已经去检查过了吗?医生说你没事呀,我们该赔的都赔你了呀。怎么现在又来我这里?”
朱梅花尖声道;“我怎么知道?我只知道,我现在身体就是不舒服,肯定是那次车祸留下的后遗症。我不管,你必须带我去检查!”
我急了;“你这是耍赖!”
“你带不带我去检查?”见我不肯,朱梅花放大了声音。一旁站着的她老公和女婿卷起了袖子,怒目直视我:“你把她伤成这样,还有理了?”
我争辩道:“她一有点不舒服,就来找我,这不是没完没了?”老公拉了我一把,我甩掉他的手:“干什么?这种人你还要忍?”
老公拉我到一边,说不要让朱梅花狗急跳墙,把我们换驾驶员的事抖了出去。
他央求我道:“算了算了,这是正月份,我们不要跟她吵。她要去检查就让她去,检查没事我们也好放心。”
无奈之下,我只得租了一辆车,让司机带了2000元钱,将朱梅花一行人送到县城的中医院。
果然,医生检查说,看不出她有什么大问题。
听完医生的结论,朱梅花又改口说:“反正我就是觉得不舒服,我要吃中药调养。”没办法,我让司机载着她去了县城一个比较有名的中药房,买了400块钱中药。
我以为朱梅花会就此放手,却不知道,这才是刚刚开始。
不久之后,朱梅花开始向身边人诉苦:“我坐了李志梅那家倒霉鬼的车,才被撞了,现在身体一点都不舒服,到处疼。
可她那么小气,赔了我侄子那么多钱,才给我那么一点钱。400块钱中药就想打发我!”
她俨然祥林嫂般,逢人就说此事。街坊邻居开解她:“你出了车祸,没生命危险,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这车本来是你内弟开的,你内弟一分钱没出,你还好意思去找李志梅家要钱?更何况,她后来不是带你去县城检查了嘛。”
朱梅花又去拉拢刘国庆的二哥二嫂:“你看,李志梅都将你们儿子害死了,你们还不去向她多要点钱,留着养老呀。”
二哥二嫂回答:“法院判的,该出的不该出的,他家都出了。我们是不会去的,你也不要再去找人家麻烦了。人家照样过得不容易啊!”
朱梅花不以为然。半年后,她又来我家,以身体不舒服为由,让我带她去医院。
为了息事宁人,我又给了她一些中药钱。此后,她每隔几个月就会来我家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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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年底,朱梅花一行人又气势汹汹地来到我家。她说;“那个,我没钱过年了。都是车祸让我身子骨弱,不能干活挣钱,你得给些钱我过年。”
我一听就来气了。这三年来 ,我前前后后给她的钱,没有两万也有一万多了。虽不多,可对债务累累的我家来说,也是雪上加霜呀。简直是跌入无底洞了!
忍无可忍之下,我怒吼道:“你当我这里是银行呀?事情过了这么久,你有啥事还推给我呀?我该赔不该赔的都赔了,以后,我不会再承担多余的一分钱!”
左邻右舍闻声赶来劝我消气,也劝朱梅花赶紧回家。
朱梅花哪里是省油的灯,尖利着嗓子喊:“你给不给我钱?不给,我们就搞了你的店铺,让你生意做不成!”
这时,久未吭声的老公再也忍不住了:“你试试?看谁给你这个豹子胆。赶紧给我滚,你再来乱敲诈,我就报派出所了。”
朱梅花见老公真的发火,明显面生怯意,但仍死要面子:“好,我不砸你店铺!可是你们这样不管我,我就去告你们!”
我脱口而出;“告就告,谁怕谁!”
“你们等着瞧!”朱梅花甩下这句话后,扭着腰带领一行人走了。
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我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:“都怪你当初借车!惹上这样一个麻烦精,这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了!”
老公在一旁吐着烟,并未言语。我见他眉头紧锁,心里凉到极点,哭了起来。
女儿过来抱住我:“妈妈,别哭。我知道你累,你辛苦,你还有我和哥哥呢。我们一定努力,考上大学,为你和爸爸争光。重要的是你现在得开心过日子啊……”
才读初一的女儿说出这样一番话,我眼泪更加忍不住了,抱着女儿儿子大哭起来。
7
好不容易过了个安稳年,2019年元霄节前,朱梅花一家又来了。
她的理由变了:“我头疼死了,是不是当时有玻璃飞进去了,现在长成瘤子了呀。你们得负责啊。”
她的双胞胎小儿子背着脏兮兮的书包,跟在她后面,脸上没有少年的青春,倒是显出几分刺人的叛逆感,冷眼看着我们。
朱梅花见我望着两个孩子,立刻说;“对了,我两个娃要开学了,学费我都出不起。你可以赔那么多钱给我娃二叔,我儿子的学费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?”
我可怜两个娃,却更厌恶这个妈:“你再来骚扰我,我一定报警!”
朱梅花还是一个劲地缠着我要钱。老公突然挺身而出,斩钉截铁道:“志梅,咱们报警!”我看了他一眼,心中满是欣慰。没有再跟她争论,我直接拨打了110。
不一会儿,派出所和乡政府的人来了。乡政府干部警告朱梅花说:“你三番五次地来骚扰人家,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民事威胁。”
朱梅花还是赖着不走,咬定说她受车祸影响大,不能干重活,家里过不下去。
干部们毫不同情她:“你是坐她的车受了伤,但当时检查是没事的。你负担重,你就应该自己努力挣钱养家,而不是像寄生虫一样靠别人过活。还不快走,是不是要去派出所里蹲个几天?”说着,派出所的人就扬起了手铐。
这样,朱梅花他们才灰溜溜地离开了。店面安静了下来。女儿在收银柜旁边认真地写作业,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浅浅微笑。我和老公相视一笑,不由地松了一口气。
之后,朱梅花再也没来过。周围邻居也说,没有见到他们夫妻,认为他们是没脸见人躲起来了。
我想,我终于可以安静地过一阵日子了。
想着懂事优秀的女儿、儿子和勤劳担当的老公,虽然还欠着一屁股债,我心里也充满了希望。
好日子,真的才刚刚开始。
作者 | 苹果 小学老师
编辑 | 甄友茜 (甄有钱想有钱总有一天会有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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