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四岁那年被领回父母身边,在那之前我是和姥姥姥爷一起生活的。
我是个安静的小孩,总喜欢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看别人忙碌。那是父亲是和蔼的,脸上总带着笑,总会亲切地唤我小名。
直到五岁那年,他变了。
对我而言,凶残和暴力成为了他的代名词。
我从学前班到小学五年级,几乎天天挨打。总是发生的措不及防。
印象最深的是他把我一脚踹翻,然后拿着拖鞋抽我。我下意识反抗,被他按住了脖子,差点没喘过气。
腿上,胳膊上,几乎每次打完都会留下淤青。
母亲拦不住,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。听着我的惨叫,拽住他的胳膊使劲向后拽。
他总拿“你还想不想上学?”这套说辞来威胁我,逼我承认一些本就不是我干的事情。
那时我是特别喜欢看课外书的,身边几乎所有人都支持,可就他不支持,说我不务正业。
可那时我对书几乎是热爱到上瘾的地步,即使被打了数不清依旧要偷着看。我的右脚腕,就是在那我数次挨打中受了伤,到现在为止都没法冲刺跑,因为一跑脚腕会脱力,刺疼。
我父亲那一方重男轻女,到现在我还记得我母亲对我说,当时叫奶奶来看我时,她说家里还有猪要喂。
我父亲姓李,我母亲姓王。当时因为种种原因导致我随母亲姓,父亲对此耿耿于怀,认为这让他很没面子,经常因为这事与母亲发生冲突,并常常对我说母亲那边有多不好。
我那时根本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。
母亲总希望我会在父亲极端愤怒的情况下服一下软,起码可能不用挨打。
可我有我的自尊。
有一次父亲打完我后让我跪着,什么时候同他说自己错了,错在哪才能起来。
然后我沉默的跪了一个多小时。一动不动,腰板挺得笔直。
倔强是我内心最后的防线。
我不知道会不会恨他。身上的伤痛和心灵上的折磨让我生不如死。
夜晚睡不着时去厕所,途经父母的卧室,听到他们在谈话。
父亲说:“要不我们放弃她吧。”
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房间的。只知道那一晚上没有睡觉。
我知道,我快疯了。
我游走在黑暗的边缘,只为了等到父亲的道歉。最终却听到了这句话。
我恨他。
我不再拘束自己,任凭自己的锋芒毕露,将自己深深的埋在时间的角落。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,压抑着痛苦。
后来,姥姥去世了。
我在家里数她给我的糖。
数着数着,眼眶就红了。都是奶糖,甜的令人难过。
父亲有了白发,身体也发福了,不再一直打我了,可偶尔还是会无理取闹。
我们都累了。
十年光阴过去了,留下了如今的一切。
我似乎丢失了很多东西,一直在找,却总找不到。压抑的情绪像是穷凶恶极的野兽,在我以身体为囚牢的关押下叫嚣着,撕咬着。
我知道,我的内里在腐烂。
后来在曾经用来收藏东西的盒子里看到了一张照片。
那是一张全家福。
照片中,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笑得一脸亲切。温柔从他的眼角溢出,冲破我永远无法穿过的岁月的迷障,重新笼罩在快要绝望的内心深处。
我忽然间明白,我永远都恨不了他。
哪怕曾经的事再发生千百回,我依旧不会恨他。
因为他是我的父亲。
这一生的父亲。
爸爸,2021年就要结束了。
让我们往前看,好吗?
(文/赋诗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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